杜甫五律《病马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乾元二年（759）冬，时杜甫客同谷。杜甫从华州到秦州到同谷，拖家带口，千里迢迢，应有车马。此病马或即杜甫越陇山至秦州之马。

病马（杜甫）

乘尔亦已久，天寒关塞深。尘中老尽力，岁晚病伤心。

毛骨岂殊众？驯良犹至今。物微意不浅，感动一沉吟。

尘中：风尘中。《游仙》（东晋-郭璞）：“高蹈风尘外，长揖谢夷齐。”《从军行》（唐-王昌龄）：“大漠风尘日色昏，红旗半捲出辕门。”

老尽力：典“念老马”。《韩诗外传》卷8（汉-韩婴）：“昔者田子方出见老马于道，喟然有志焉。以问于御者曰：'此何马也？’御者曰：'故公家畜也，罢而不为用，故出放之也。’田子方曰：'少尽其力，而老弃其身，仁者不为也。’束帛而赎之。穷士闻之，知所归心矣。”

毛骨：毛发与骨骼。《白马》（唐-翁绶）：“渥洼龙种雪霜同，毛骨天生胆气雄。”

殊众：不同于众。《车名》（梁-萧绎）：“锦色悬殊众，衣香遥出群。”《寄常征君》（杜甫）：“楚妃堂上色殊众，海鹤阶前鸣向人。”

驯良：驯服善良。《短歌行》（魏-曹睿）：“执志精专，洁行驯良。”《白鹿颂》(吴-薛综)：“皎皎白鹿，体性驯良。”

物微：小的生物；卑下者。《后汉书-襄楷传》：“臣闻布谷鸟鸣于孟夏，蟋蟀吟于始秋，物有微而志信，人有贱而言忠。”

沉吟：沉思低吟；迟疑不决。《短歌行》（魏-曹操）：“青青子衿（jīn），悠悠我心，但为君故，沉吟至今。”《七月七日夜咏牛女》（南朝宋-谢惠连）：“沉吟为尔感，情深意弥重。”

大意：骑着你已很久，天气寒冷，关塞远深。风尘里你用尽力气渐渐变老，年末了你却生病使俺伤心。你的毛骨岂有什么奇异？驯良温顺直到如今。虽然身份卑微却情深意厚。俺为你感动，久久沉吟。

诗意串述：这是首咏马诗。首联写自己与病马关系。一是乘尔已久。二是翻越陇山漂泊边塞全靠你。次联写马病。一是多年在旅途上尽力，现已老。二是到了天寒时生病。三联写马特征。马并非良马，毛骨很普通，但始终“驯良”。一匹性格和顺的乖马。末联是对这匹马的总体评价。用的是成语“物微志信”，虽然身份卑贱，却是“意不浅”，也即情深意厚。这匹又老又病的马，一生“驯良”，“物微意不浅”，现在沦落到“天寒关塞深”的同谷。这不正是杜甫自己吗？或许这正是杜甫“感动一沉吟”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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